曾经沧海

今宵酒醒何处,杨柳岸,晓风残月

【徐无双/宝玉】他乡(上)

*主水仙,攻受未知

*背景:If 剧里的康老板(暂时)成功出逃泰国。设定沿用之前那篇《小城故事》

*全是瞎编,有bug勿细究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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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.

       康远德见到金飞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很意外。四年前他就已经得到了金飞逃亡泰国的消息,那时候唐氏集团忙于筹备上市十周年庆典,他自己也在绥城新一轮的引资中捧回“优秀企业家”的奖章。

       “怎么,走投无路了?”金飞翘着二郎腿斜倚在沙发上,手里捏着新点的一支烟。

       康远德插兜站在茶几前,自上而下斜睨他:“同是天涯沦落人,你也不用挖苦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金飞摊开双手:“你看我像是沦落的样子吗?”

       “人的境遇只在旦夕之间。不管你过去和现在是什么样。”康远德侧目望向窗外,“这都是命。老天爷看着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金飞冷笑:“这可不是有求于人的态度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不是来求你的。”康远德瞥他一眼,“我是要告诉你,我会取出唐氏集团这些年赚来的干净的钱离开,从此咱们井水不犯河水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觉得你还能抽身吗?”金飞轻轻吸了一口烟,鼻息间吞吐出白雾,“他们会放过你吗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就算不能,那也是我活该的。”烟雾弥散,康远德似感不适,低咳一声微微退开,“我不在乎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看来,我应该也留不住你。”金飞眯起眼睛,神色愈显阴鸷,“不过黑龙王的名号是我借给你的,咱们这交易,也不能白做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以前我借给你的钱,我不收了。你随意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康远德转身走了两步,又补充道:“如果我死了,你知道后果是什么。”

       金飞轻哼一声,掐灭了烟:“我没那么傻。”

       康远德笑:“那祝我们后会无期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可以。不过我们好歹合作一场,还有最后一件小事请你帮忙,举手之劳。”

       金飞慢慢地站起身来,指了指放在房间一角的一个不起眼的大麻布袋:

       “帮我处理掉这个。”

 

02.

       麻袋里面装的是人。

       康远德不是初出江湖的小白,这些年在黑道白道都混过,这点经验还是有的。

       ——肯定是哪个由于办事不得力被处理掉,或者掌握了什么信息而被灭口的小喽啰。他推断。金飞手下有很多这样的人,多少不差这一个。

       耸立的礁石将海岸一分为二。阳面游客熙攘,阴面无人问津。康远德拖着麻袋在礁石的暗影里一步步地挪,夕阳照在海面上,将海水染成温暖又萧瑟的橘红。

       相比于金飞身边那些人高马大的帮手,这个人似乎更轻一些。但即便如此,将他拖到海里对于上了年纪且重病在身的人而言也并不容易。康远德走了一段,感到胸闷头晕,他停下来,回过头看见沙滩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、蜿蜒的血迹。

       血迹是由麻袋的拖行而致,但又不全然吻合,有几处异常的弯曲与擦痕,横亘在阳光与暗影的交界线上。

       然后,地上的麻袋动了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康远德头顶的晕眩感还未完全过去,只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。

       他摇摇头,准备再次提起麻袋口的时候,袋子又动了一下。在他的眼皮底下,将脚边新留的血迹蹭开了一片。

       “见鬼了?”

       难道袋子里的人还活着?

       抛弃一具尸体和溺死一个活人的性质完全不同。黑吃黑的事情在圈子里很常见,康远德庆幸自己发现得早,免于被金飞最后摆这一道。他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深思地打开了麻袋的束口,伸手向里去探,抓住了一只细瘦的腕子,冰冷粘腻。

       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。他强忍着反胃的感觉,提起一口气,将麻袋里的人半个身子拽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那人真的很瘦。锁骨凸起,下颌线分明。他浑身多处青紫,满是横七竖八的伤痕,鲜血从翻起的皮肉里不断渗出,连破损的衣服都被黏稠凝固的血粘在了身上。他脸色苍白,被汗水与血水浸透的碎发散乱地贴在额前,干裂的唇紧闭着,嘴角泛着一大块淤紫,眼尾横着一道血痕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当康远德看清那人面容的时候,平稳的语声忽然止住。方才消退的晕眩感再度铺天盖地而来,他吓得当即退开了两步,怔愣了半晌,才在极度的惊诧与恐慌中勉强找回了自己颤抖的声音:

       “徐……徐无双?”

 

03.

       飞机在曼谷的国际机场降落,轰鸣声挤压着酸胀的耳鼓。长久的暗夜过后,刺眼的晨光透过窗户玻璃照到座椅靠背上。

       跨境追捕的难度远非国内能比。中国警方在境外没有执法权,只能派少数刑警便装入境,暗中潜伏追踪,定位到嫌疑人后联系当地警方协助实施抓捕。这一趟下来不仅程序繁琐,人身风险更大。袁世清本想由省厅出人处理此事,但徐无双接连找了他三次,在办公室门口站了好几个小时,坚持表示要申请参与此次追捕任务。论业务能力与对本案的了解程度,省厅确实无人比得上他。袁世清深知他的脾气,思虑再三,终究应允。

       有了省厅的支持,三个工作日内加急走完了出入境程序。徐无双封上文件袋站起身,一只手臂被袁世清拉住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有把握吗?”

       “在大桥上我们没抓到他,但是在他的手机装了定位芯片。”徐无双将文件袋的封口扣紧,“他在境外有资产,不会丢弃手机。”

       袁世清“嗯”了一声,也站起来,一路沉默地陪他走到了公安局门口。

       他向来寡言,不擅道别,就连他身边带过的人也都无一例外地承继了这些特质。直到此次临别之际,他用多年持枪而生出厚茧的手用力地按了按徒弟的肩膀,触到制服底下劲瘦的肌肉与微微凸起的胛骨,恍然想起很多年前,在远隔千百公里之外的地方,也曾有过这样的一次送别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要小心。”他说,“泰国那个地方很危险。你要小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三个多小时的飞行,从夤夜到黎明。徐无双披上夹克,随着涌动的人潮慢慢走出拥挤的机舱,走过长长的悬廊。自动门打开的一刻,封闭空间里的沉闷感散去,扑面吹来东南亚温软湿热的风。他抬起头,因光照而微眯着眼睛,仰望云朵缝隙里像海一样湛蓝的天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他轻声说。

 

04.

       “你过几天出任务,能喝酒吗?”宝玉双手抱臂,若有所思地投来一瞥。

       徐无双答:“报备过。”

       宝玉摊手:“绥城是你的地盘,你说了算。”

       于是两人心照不宣。便携酒壶在空中相碰,发出金属的脆响。

       “哪天走?”

       “明天。”

       新一轮的问答更加简短,随之而来的是长久的沉默。徐无双猜到了这般答复,仰头咽了一口酒,热辣的液体滚过脏腑,灼得心头发烫。

       “喂,”宝玉见他不语,盘腿坐上天台的石凳边缘,探过身打量他,“怎么,袁局带你这几年,把你带哑巴了?”

       他有一双很亮的、很好看的眼睛。即便额上覆着厚厚的刘海,也遮盖不住他眼睛里那种明澈的、清朗的、灵动的光。徐无双每每凝视着这双眼睛,都仿佛看到了旷野上漫天闪烁的星河。

       “说到袁局,”他清清嗓子,看似漫不经心地掩去了方才的思绪,“他要结婚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好事啊。”宝玉轻笑,“洞房花烛夜,人生四大喜事之一呢。什么时候?”

       “下个月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诶呀……那可惜,我没机会去现场喝喜酒了。”宝玉耸了耸肩,举起手中酒壶,“来,那咱们今天就当我提前喝了一杯。”

       徐无双与他碰杯时揶揄:“你也老大不小了,什么时候也来一个洞房花烛夜啊,我等着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什么时候不重要。”宝玉眼尾微微眯起,微醺的面容又浮现出那副一贯的玩世不恭的神色,他挑了挑眉,用膝盖去顶徐无双的腰,“重要的是跟谁。”

       徐无双笑:“好,那我也等着。”

       相逢总是转瞬即逝,沉默的夜空并不能使别离前的时光变得漫长。空酒壶横放在一旁,零星的酒液从边缘一滴一滴落下,像是暗合了手表指针转动的分秒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冷。”宝玉喝醉酒的时候,语声里带着一点奶气的鼻音,令人无法推拒,“你离我近一点。”

       徐无双往他那边挪了挪,宝玉身子一倒,靠在他身上,侧脸枕在他的肩头。

       “在洪川这段时间,我已经很久没敢这样靠着一个人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徐无双转过头,下巴恰好碰到他的前额,几撮碎发扎得脸上痒痒的。

       “别人喝了酒都是一声不吭倒头就睡,怎么你喝了酒,话反而变多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愿意说,你管不着……”宝玉习惯性的顶嘴,过了半晌,忽然又认真地唤他名字,“无双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嗯?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知不知道古代这四大喜事里,我最喜欢的是哪一个。”

       徐无双歪头:“哪一个?”

       宝玉的嘴角又浮起一抹浅淡缥缈的笑意。星子般的目光在眼前人身上转了一圈,又幽幽远望。在水天相接的尽头,蜿蜒的海岸线一点一点地融化在墨色的夜幕里。

       “是他乡遇故知。”

 

05.

       人被拖到礁石的一角,背靠岩壁勉强支撑着身体,仍然昏迷着。

       康远德用瓶盖当作容器喂他喝水,加起来也就几十毫升的量,他还是呛了好几次,吞咽艰难,喉咙里不时发出沙哑的闷响,咳嗽的时候嘴角溢出血丝。

       但他好像还是有意识的。眉尖隐隐皱起,细密的睫毛覆在眼睑上微微颤动,似乎想要努力地睁开眼睛。

       太像了,真的太像了。

       尤其是那双眼睛。

       康远德注视着眼前重伤虚弱的面容,却依稀看到了另一张熟悉的脸,看到了那张脸上如鹰隼般的、冷冽锐利却又深不见底的目光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认不认识徐无双?”

       那人没有反应。

       “喂。”康远德用腿踢了踢他的身子,提高了声音,一字一顿地重复,“你,认不认识,徐无双?”

       那人的身体歪了歪,眉头更皱,似是被痛觉扯回了一丝清醒。他的眼睛慢慢地睁开了一点,瞳孔失焦,眼底的光暗淡迷蒙。他好像什么也看不清,神智里也仅余下一点维持生命的本能。康远德把耳朵紧凑到他跟前,才能勉强从他苍白干裂的唇间听到一点点颤抖的、破碎的气声——

       他说:“不认识……”
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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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很忙,手速慢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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